《雅克·拉康:阅读你的症状(套装上下册)》是继弗洛伊德之后最具影响力和理论煽动力的精神分析学家,其理论不仅在今日的文化研究及艺术批评中被广泛运用,而且在哲学、心理学、宗教学、政治学、法学、传播学、教育学等领域也有深刻影响。《雅克·拉康:阅读你的症状(套装上下册)》既结合历史背景详细叙述了拉康及拉康学派的传奇,也对拉康本人庞杂的理论进行了全面的梳理,是目前国际拉康研究中涵盖面最广、篇幅最为庞大的一部专著。
弗洛伊德在法国
与许多学术运动发生革命性转变时总以分裂作为催化剂的情形一样,精神分析运动的创新冲动也是以共同体内部的一系列撕裂作为其伴生物的。这一系列的撕裂让精神分析事业充满了许许多多戏剧化的场景,而进入这样的场景要求我们首先具有一种精神分析化的思维,就是说,许多时候,我们可能需要把这样的场景回置到某种分析情境中去加以理解,这样才能真切地领会到弗洛伊德所创立的伟大事业的内在创伤及其意义。
对精神分析学及精神分析运动本身做精神分析化的理解,这并非不可理喻之事。弗洛伊德本人就常常以这种运作来开始其创基性的过程,并以这样的方式来回视和反省其理论与技术的漫漫求索路,比如他的书信尤其是他与密友威廉·弗利斯(Wilhelm Fliess,1858—1928)之间的通信(注:威廉·弗利斯是柏林的一位耳鼻喉科医生,1887年在维也纳与弗洛伊德相识,两人结下深厚友谊。弗利斯是一个满脑子奇思异想的“科学家”,他的许多观点在今天听起来简直就是天方夜谭,比如他曾著述讨论人体的鼻子与女性性器官的关系,还称女性月经的周期法则是同样适用于男性生理周期的一种自然法则。可弗洛伊德却深受弗利斯的这种妄想症知识结构的诱惑,他甚至称后者是自己“唯一的他者”。正如弗洛伊德的许多传记作家所说,弗利斯在精神分析学创始时期发挥了极其重要的影响,但在《释梦》出版之后,两人的关系开始疏远。从1887年到1902年,弗洛伊德与弗利斯之间有十分频繁的书信往来,1928年弗利斯去世后,弗利斯的遗孀把弗洛伊德写给弗利斯的信函悉数卖给了柏林的一位书商,后来这些信函辗转流落到了波拿巴王妃的手中。弗洛伊德知道这个消息后,想出钱购回以便销毁——因为按照他自己的说法,这些信函里面涉及太多个人的私密——但王妃坚辞不就。1950年,伦敦的一家出版社以“精神分析学的诞生”为题出版了这批信件,以今天的观点看,这些信函还真的算得上是精神分析学的“秘密诞生地”。)、他的自我分析、他与追随者之间的一系列争吵、他的自传和他为精神分析运动所写的回忆录、他与病患尤其女病患之间的关系以及由这种关系引发的他对精神分析技术的阐发,都隐含有一个对分析行为施以精神分析化的维度。尤其当我们进入精神分析学与法国性的遭遇战的时候,这种精神分析化的运作更可以给我们提供一个角度去透视精神分析文化的创伤性内核。
弗洛伊德创立精神分析学有法国人的一份功劳,可对于弗洛伊德来说,精神分析学在法国的遭遇可谓一段充满创伤的记忆,法国人对精神分析学的冷漠、中伤和排斥令弗洛伊德一直耿耿于怀,由此而演绎了一段曲折的传奇故事。有时,不愉快的开场就像是一种命运的预示,原初场景(创伤)的不断重复正是精神分析学论及主体成长时的一个基本主题,而法国的精神分析运动就是这个主题活生生的见证。
法国的精神分析运动姗姗来迟,并且自一开始就打上了法国性的胎记。出于某种文化偏执,法国医学界或精神病学界对作为一种治疗技术的精神分析学和作为一种哲学话语与道德话语的精神分析学自始就怀有矛盾的心理:他们既想在科学性的框架内吸纳和改造精神分析学的前一方面,但又因为害怕那后一方面——尤其它的泛性论色彩——会污染其纯洁的科学理想而对精神分析理论干脆采取拒斥的姿态。对精神分析学的这种爱恨交织的心理其实是早期精神分析文化的一个普遍特征,但唯独在法国,科学界的这种矛盾心理成为了精神分析学进军巴黎的最大障碍。
当然,科学界的矛盾心理并不是法国精神分析运动的全部。与科学界不同,出于某种文化想象,法国文学界与思想界则以一种激进的姿态把精神分析学置于其诗学革命和文化革命的核心。这样,两个渠道、两种倾向,如同没有交汇的两条河流,勾勒出法国精神分析运动早期的地形图,那时——在拉康出现之前——并没有人想到要在这两者之间开掘一条通道,更没有人想到这样的举措会最终改写法国精神分析运动乃至国际精神分析运动的历史和命运。
epub地址: